第五章 吹走春天的风来了
“俊。”
“……”
“俊。”
“啊……啊？什么？”
迷迷糊糊中，我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奇怪了，往日一睁开眼睛那刺眼的阳光就会乘隙而入使我完全清醒，今天怎么没有感觉？难道是阴天？不对啊，往日天花板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，怎么会……
过了两秒，大脑才把眼睛接收到的图像分析清楚。只见思丝的脸占据了我的大半视线，她微笑着，一脸期待的样子，对我说：“早上好！”
“哦，哦……早上好……”我有点被她这种从未见过的样子吓到了，视线下意识地往下移，只见思丝穿着可爱款的睡衣，领口向下半敞开着，雪白的谷峰若隐若现，而她自己似乎毫不自知。瞥到此景，我急忙慌慌张张地想要爬起来。
“怎么了，俊？你的脸怎么红了？”仿佛是对我的反应感到奇怪，思丝眉头微皱，嘴角不满地翘起，问道。
“一起床就看到这种情况当然会脸红的吧！你也有点自觉啊，干嘛骑在我身上啊！”思丝怎么会变成这样？这不是她啊！
“呐，亲我一下，我就出去嘛~”居然还撒起娇来了！
情况变成现在这样，我反而冷静下来了。我抓住思丝想要抱住我的手，大声说道：
“不对！我所认识的郝思丝绝不是这样的！她不但不会穿着睡衣到我的房间来，更不可能主动对我说‘早上好’的！她根本就是基本忽略的我的存在，希望我是个家庭全能机器人而已！这样冷淡的郝思丝是绝不可能像你一样可爱的，你到底是谁——”
“啊！”随着这一声“啊”，我猛地睁开眼睛。
“呼，原来是梦啊。”不知为何，这个原本应该是福利场景的梦，却让我流了不少冷汗，而且最后以惨叫一声的方式醒来，多数情况看应该是噩梦的可能性比较大吧……
从床上爬起来，换好衣服，我走出房门，看到了在客厅用电脑不停地打着字的思丝。
“早上好，思丝。”看着她的背影，我向她打招呼道。
“快点做早餐。休息日就起得比我还晚。”思丝保持着原来的动作，用依然冷淡的语气说道。
“好的好的……”我无奈地答道。
边做着早饭，我边想着梦中的郝思丝。那算什么情况？难不成是我理想中的郝思丝？就现在而言的话，还是看到现在这样冷淡的郝思丝更能让我安心，这种安心就好像得知了太阳的寿命还有几十亿年，还会稳定地持续下去一样。如果郝思丝突然有了变化，我想我会难以接受的吧。
吃罢早饭，郝思丝回到电脑前继续创作，我收拾碟碗。这时，门铃响了。打开门，是晓雨过来拜访了。
“请进，思丝还是在写小说，感觉进度很快啊。”我笑着迎接道。
“那个，明俊啊，你今天有事吗？”晓雨没有踏进门，神情显得有点异常。
“啊，我没什么事，你有事？”
“嗯，能跟我出来一趟吗？”
“好吧。”我回头看了看，思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。我就跟着晓雨走出了公寓。
“晓雨，我们去哪啊？”跟着晓雨走在路上，我问道。
“去两岸咖啡。”
“这附近的那家咖啡馆？是要见谁吗？”
“是的，是思丝的姐姐要见我们。”
“姐姐……”思丝的容貌十分出众，不知道她姐姐怎么样呢……而且，思丝的姐姐找我们能有什么事？难道是想对我们帮忙照顾思丝表示感谢？如果是这样，他们未免也太客气了。
来到两岸咖啡，看着店内古朴的欧式装潢风格，我不禁感叹这咖啡店着实有种小资情调。
“郝姐，你好，好久不见了。”在报过姓之后，服务员把我们领向一个轻轻搅着杯中咖啡的年轻女人，晓雨满怀笑容地上前问好。郝姐的美貌果然也不俗。
“啊，晓雨你来了，你身后的男生就是你说的照料我妹妹的人吗？看着还挺不错的嘛，我该说是你有眼光呢还是我妹有福气呢。”郝姐微笑着向我们点点头，请我们坐下。
“那么我来介绍一下，这位就是思丝的姐姐，郝思琪，这边的是张明俊。”
“你好，郝姐。”
“你好，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，照料我的妹妹是很费劲的吧，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“不不，能见到思丝这样的著名小说家，是我的荣幸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”看来思丝无论何事都十分冷淡的性格，她的姐姐倒是很清楚。
“你不用这么说。说实话，你能忍受得了思丝的性格还能照料得好她，我也是挺佩服你的。”
“哪里哪里，我只是照料了几个礼拜而已，您和您家人一直都在照料着她的生活吧。”
“唉，其实思丝原来连穿衣服什么的都要人帮忙，现在她至少可以自己完成最基本的起居，都怪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太宠她了。那时候，她可真是无忧无虑呢。”说起以前的事，郝姐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层愁雾。
“因为思丝从小就展现出了文学方面的才能，家庭条件也比较好，所以父母从她小时候起就只让她发展文学，对于生活中的事根本就不让她操心。以至于她这么大了，除了写小说，其他什么都不会，也可以说是没有兴趣去做。”
“没有关系，思丝她也许就是为文学而生的。”
“大概吧。不过就算她需要人照料，以前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。以前的思丝是很活泼开朗的，爱说爱笑，是个很可爱的女生，可是在两年前，她进入了一段看似甜蜜的恋爱。”
说到这里，郝姐的眼神竟有些悲伤了。
“那个男孩子是她的小说迷，他千方百计地为思丝营造了思丝小说中的一些情节，这对于天真的思丝来说无疑是很令她心动的。后来，她就接受了男孩的表白。可是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，男孩发现真实的思丝与他想象之中相差甚远，男孩以为写出令人感动的抒情小说的女生应该是温柔、成熟、婉约的，没曾想思丝连生活起居都要人照料，男孩无法接受，就悄悄离去了，一点音讯都没有留下。思丝伤透了心，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对谁笑过，逐渐的就成了现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我终于明白思丝为何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，原来是纯真的她受过那样的伤后，对所有男生都失去了信心，所以才会对我如此冷淡啊。我不禁为她感到有些悲戚。
“呐，明俊，我可以这么叫你吧，”郝姐看着我，语气里也听得出她也为妹妹变成这个样子感到悲伤，“我希望你告诉我实话，你讨厌思丝吗？”
“讨厌什么的……她又没有什么臭脾气，而且她的性格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能说是她的错，我当然不会讨厌她。”
“那你会帮她吗？”
“帮她？”
“嗯，帮她从困境中走出来。”
“可以是可以，不过要怎么做呢？”
“希望你要有耐心，让她逐渐感受到你的感情，让她认识到现实生活并非她想的那样坏，真正的感情正是存在于现实中的。”
“好像有点明白了。总之我会努力的，郝姐。”
“那真是太感谢你了。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天我可以叫你一声妹夫呢。”郝姐微笑地看着我说道。
“您……您这说的……”被她突然这么一说，我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“脸都红了，明俊，看来郝姐的话是说到你心里去了！”晓雨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机逗我。
“明俊啊，我是真心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一起呢，你们真的挺配的。”
“您别这么说了！这种事情谁也没法说清楚的吧。”我连忙说道。
“是呀，真的要看缘分了呢。”郝姐露出了见面以来最开心的微笑。
告别郝姐，我和晓雨走在回公寓的路上。
“哈，阳光开始毒辣起来了呢，风中也带上了点热气了，看来夏天要到了啊。”晓雨用手挡住眼前的阳光，抬了抬头。
“是啊。”
“诶，你有什么打算吗，关于思丝？打算怎么帮她？”
“这种事不能急的吧，让我想想。”
“好吧。不过天气热起来了，要不我们去烧烤？”说到烧烤，晓雨的眼睛明显地亮了。
“……”我没有回答，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能不能让思丝有所改变。
回到家，思丝仍在电脑前不知疲倦地敲打着。
“也许，这也是她用来逃避现实的方法吧。”我看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她的背影，心里沉重了许多。
“不好意思，今天回来得有点晚了，马上做午饭。”我挠挠头，哈哈地干笑道。
“知道的话就快点。”思丝的动作仍是没有变化，语气也仍是那么平淡。我叹了口气，走向厨房。
把饭菜端上桌，看着狼吞虎咽的思丝，我突然想到，也许可以通过她现在写的这部小说，看看她是怎么看我们之间的关系的。
想到这儿，我坐到了思丝的电脑前。
“不介意我看看你写的小说吧？”
“嗯。”她没有抬头，但是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。
“不吃吗？”她轻轻地说道。
“嗯，现在还吃不下。”
“以前到这个时间都会吃的。”
“嗯，但是更想看看你的小说。”
“……”没有再说话，思丝低着头默默地扒着饭。
我把文档翻回第一页，从头认真地读着。
虽然主角是以我为原型进行的小说，果然事情的发展还是按照思丝自己的想法。
男主简直就是一个好好先生，对于强要搬进来和他一起住的妹妹任性的要求百般迁就，看似溺爱着妹妹，但实际上是想要尽力保护妹妹幼小的心灵。而妹妹面对男主的无限包容越来越任性，好像非要把男主惹得一气之下不再管她才满意；另一个妹妹则是无比的温顺乖巧善解人意，在男主因为妹妹的任性而焦头烂额、身心交猝之际，总是会温柔体贴地关心男主，帮男主分忧。
“大概大部分的读者看了都会讨厌第一个妹妹，喜欢第二个妹妹吧……”我甚至都可以想象，在小说发表了之后，读者如潮般的来信都是批判任性的妹妹的。
“果然，任性的妹妹是会被所有人讨厌的吧，只有成熟、总是能为他人考虑的妹妹才会受欢迎。”不知何时，思丝已站在了我的身后。
“也许是这样，但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我站起来，面对着思丝。思丝惊讶地望着我。
“思丝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，任性也好，成熟也好，这只能说是两种不同的性格，至于你任性一点还是成熟一点才能受欢迎，这完全不应该是你考虑的事情。你要做的，就是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任性的人，还是怎样的人。在这之后，大家接不接受是他们的事，你只要好好做好你自己就行了。”
“……”思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，一副马上要哭的样子。
“思丝，有些东西你背负的太久了，已经可以放下了。”我靠近思丝，柔声对她说着。
“呜……”她吸了一下鼻子，终于抱住我轻轻地哭了起来。
“思丝，没事了。”我搂住她，一直到她哭声渐渐小下去，最后竟就这样睡着了。
“果然还像个孩子一样啊。”我把她抱到她的房间里，她像小猫一样蜷在床上沉沉地睡去。我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，轻轻帮她盖好被子。
“郝姐啊，我做的还可以吧。”我在心里默念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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